老家 |
【字体: 小 中 大】 2018年12月27日 点击:0次 |
老家是沂河源头的一个小山村,几百户人家坐落在大山脚下,家家户户门口堆满柴火,一条小土路延绵不绝。 五月老家的味道永远是淡淡的槐花香和风中时不时飘过的浓郁的梧桐花香,闭上眼睛尽情深呼吸,你会感到每一个细胞陶醉其中不能自拔;五月老家的早晨永远是鸡鸣声和清脆的布谷鸟叫,“布谷布谷”的声音会让你浮躁的心得以净化;五月老家的傍晚永远是一群群归圈的牲畜和家家户户漂起的炊烟,让你漂泊在外的心找到归属。 门外黑色的大门尽显沧桑,上面总是贴着褪了色的红对联,新的总会变成旧的,旧的也总是会被覆盖住,只有那无法揭去的边边角角,层层叠加,固执地说着那些关于光阴的陈年旧事。黑色的大门吱吱呀呀地被推开了,大门里的小狗狂叫不已。“哎哎哎”一位蓬头垢面的乞者走了进来,正在院子里玩耍的你惊恐的跑进了屋里,躲到了母亲身后,那时的你还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只见母亲牵着你的手,从冒着热气的笼屉里抓出了个大馒头,塞到了乞者的手中,乞者嘿嘿地笑了几声,黑漆漆的手死死地抱着那馒头,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拖着那破烂不堪的军大衣走出了大门。后来,乞者又来了,还是那声“哎哎哎”,你依旧躲到了屋里,母亲从院子里摘了几根黄瓜塞到了他的怀中,再后来,一听到那声“哎哎哎”你不再躲避,你学着母亲的样子跑到屋中拿吃的;有时候是几块菜饼、有时候是几个西红柿、更有的时候是几张煎饼…… 后来你上了初中,寄宿学校不常回家,乞者也比以前老了许多,眼睛明显不如以前,偶尔会推开老家那黑色的大门,有气无力地喊几声“哎哎哎”。有好长一段时间,乞者再也没来过。再次见乞者的时候,是在老家门口,听到外面“哎哎哎”的声音,你冲出了屋门;他的眼睛完全瞎了,拿着一根棍子在墙上胡乱摸索。摸索过来摸索过去,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扇黑色的大门。你发疯似的跑回了屋里,泪流不止,疯狂地将家里的吃的装满了袋子,塞在了他的手中。这是你最后一次见乞者,后来听村里人说,他死了,你再次哽咽,“哎哎哎”的声音被永远尘封在了老家那扇黑色的大门之外…… 老家黑色的大门外面有块巨大石磨石,石磨石旁边长着一棵笔直笔直的香椿芽树,外婆喜欢坐在石磨石上消遣时光,久而久之,石磨石的一侧变得溜光蹭亮。一见你回来,外婆便乐得跟个孩子似的,着急忙慌地扭着三寸金莲小脚进屋,翻箱倒柜地给你找吃的,打开层层的包裹,里面的东西往往不是发霉,便是被虫蛀了,你笑着嗔怪外婆,笑着笑着眼泪便下来了。闲暇时,你喜欢陪着外婆坐着石磨石上梳头,打开绾在外婆头上的小撮,外婆的头发长得可以触到石磨石上,从早上一直梳到中午。外婆絮叨地给你讲你小时候跟男孩子比赛爬树,你一口气就爬到了香椿芽树顶的故事,你不耐其烦地听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那时的学业压得喘不过气来,听外婆几句絮叨,所有的压力都烟消雨散;闻着外婆身上独有的味道,竟莫名的心安。 你渐渐长大,外婆也渐渐老去。外婆的去世让你猝不及防,外婆临去之前大口大口的喘气不肯闭眼,等到子孙都到了,她才闭上了眼睛。突然间明白,外婆的这一辈子,索取的不多,儿孙的福份,也是她最大的福份。 小时候的你,无比向往走出大山,离开穷乡僻壤的老家;现在的你无比迷恋老家:吃一块老家柴火摊的煎饼,赶一群肥嘟嘟的鸭子下水,呼吸一口清凉透彻的空气;摘几颗熟透了的山里的野果都是堪称奢侈的事情。有一个封闭且凝固的世界,无关乎爱情,更无关乎成败,光阴如何变幻,它都会顽固地存在于你内心的最深处,这个地方叫老家!
(临淄农商银行 王庆庆) |